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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现代文学] 指腹为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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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6-4-25 19:57:08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一九七六年中秋节前的一天晚上,大别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里,一家医院的产房门
外,两个男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。哇地一声响亮的啼哭,让两位父亲同时跨到产房门前,漂
亮的护士抱出一个孩子,大声说:"丁家的,是个千金。"丁文远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
过了女儿,就在此时,产房中又传来一声啼哭,站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丁文远的田仲成,恨
不得冲进产房,却被护士推了出来,过了一会儿,护士又抱出一个孩子,笑着对田仲成说:
"田家的,也是一千金。"田仲成手忙脚乱地接过来,连声问:"她妈还好吧?""放心吧,两
家大人都平安。"两个男人抱着宝贝女儿,望着对方一脑门的汗,相视一笑。第二天,丁文
远就请一辆车把妻子女儿接回了离医院不足两百米远的家,田仲成也找来一辆板车拖着妻子
女儿回到离县城三十里远的家--石头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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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4-25 19:57:42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一章


    高考结束后,丁香整天和哥哥丁樵、哥哥的好朋友丰收在一直玩,她可不担心自己
的成绩,考大学是肯定没问题的。唯一的遗憾就是妈妈和爸爸非要让她填本市的一所大学,
说是舍不得娇生惯养的宝贝女儿离家太远,丁樵和丰收都在上海念书,丁香真想和他们一起
去上海啊!可是经不住全家人的劝说,还是留在了本市。
    丁香的父亲丁文远在政府部门工作,十年前从县城调来省城,全家也跟着来了,妈
妈田玉燕在图书馆上班。丁香清丽可人,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,哥哥丁樵也是什么事都
让着这个妹妹。丁香很争气,读书成绩一直很好,在家虽然娇气却不霸道,她爱唱爱跳,特
别擅长朗诵,常常在全家人面前表演,是一家人的开心果。田玉燕有个十分要好的朋友叫刘
薇,就是丰收的母亲。两家在县城时就是邻居,后来又先后搬到省城,住得也不远。丰收和
丁樵同年生,当初两位母亲怀孕时曾戏称,若是生下一男一女,便结为儿女亲家,结果两人
都生了儿子。后来田玉燕怀着丁香时,刘薇又笑说此事,要玉燕生了女儿一定得给丰收做媳
妇。丁香出生后,刘薇送了一块贵重的双鱼玉珮作为贺礼,半真半假地说是给儿子下聘礼来
啦。两家的三个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,指腹为婚的玩笑也常常被人提起,小时候,丰收和丁
香一听人提起此事就生气,红着脸跟人急。长大后,两人倒真的越来越好了。丰收性情温和
,做什么事都不急不躁,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看起来书生气十足。他常在丁家出进,丁香
学习遇到困难,不问丁樵,要问丰收;丰收上大学后,给家里写信没话说,给丁香写信一写
就是几张纸,丁香还不给人看呢。看到两人这么要好,两家的大人也很高兴,刘薇常常得意
洋洋地说全是她的功劳。而田玉燕则常说刘薇欠丁家一个儿媳妇,因为刘薇只有丰收一个儿
子。
    丁香如愿考上了大学,念了自己喜欢的中文系。开学那天,虽然同在一个城市,丁
文远夫妇还是亲自送女儿上学,有爸爸妈妈帮着打点,丁香什么也不用干,妈妈在寝室里帮
她铺床,丁香就在那儿一个个看贴在床上的名字。看着看着,她突然笑了起来,指着她旁边
一张床上的名字说:"妈,你看这个同学的名字多有意思!叫田螺。还跟你同姓呢!""是吗
?这个同学可能是农村来的吧。"  "妈,你看人家的名字多酷,一听就让人浮想联翩,哪
像我的名字,多俗哇!""你这么说你爸爸可就受打击了,他当初为了给你取名字,不知翻了
多少书,最后才从戴望舒的《雨巷》中找到灵感,你现在的朗诵本领哪,说不定就是你爸爸
从你生下来就念诗给你听的结果。"丁香紧握双手放在胸前,做出一个感动的表情,轻声朗
诵:"丁香一样结着惆怅的姑娘!"丁文远正好办完手续走进来,笑道:"什么事让我的宝贝
女儿诗兴大发啊?"   "哦,爸爸,你为什么给我取名叫丁香?我并不惆怅,我很快乐!
"丁文远大笑,"那就是丁香一样结着快乐的姑娘啊!"一家人笑成一团。
    爸爸妈妈走后,看着新同学一个个来报到,她特别留心跟她相邻的田螺。田螺是寝
室八个同学中最后一个来报到的。她一出现在门口,丁香就细细地打量:这位只能是田螺了
,也并不是很土气的农村姑娘,不过也不洋气!印象还不错。她暗暗地点点头。
    田螺是自己一个人来学校的。她不像丁香那么清秀,肤色微黑,短发齐耳,眉眼舒
展,透着一股英气。田螺一手提着箱子,一手拎着包,进门后冲大家点点头,就直奔最后一
个空着的床而去。她麻利地打开行李,三下五除二就铺好床,放好箱子,动作之快,让丁香
十分佩服:我老妈也不过如此呀!
    这天晚上,八个女孩子离开父母,开始了大学生活的第一夜,大家都很兴奋,很快
就自我介绍,互相认识了。八人中,有三个来自外省,两个来自本市,另外三个来自省内各
地,田螺果然来自农村!丁香还惊喜地发现,田螺就是她老家那个县的,这让她觉得很亲
切。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便让丁香目瞪口呆了,田螺也觉得不可思议,当她们说起各自的年
龄,排起大小时,她们发现她们不光是同乡,而且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在同一家医院出生,丁
香觉得,如果不是田螺先说自己的情况,她简直要怀疑她是杜撰经历。田螺也十分吃惊,不
敢相信真有这样的事,两人你望望我,我望望你,都笑了!
    正因为有着这么奇怪的巧合,丁香和田螺很快就走到一起,丁香看起来清秀文静,
实际上却活泼开朗,热情大方;田螺外表英姿飒爽,很富有动感,性情却内向文静,不爱说
话;丁香的依赖性很强,一副温室花的休闲随和派头;田螺却很有主见,做什么事都有条有
理,气定神闲;丁香的热情开朗让她觉得亲切,而她的勤劳也正好弥补了丁香的懒散。两人
真是一拍即合,很快便形影不离起来。
    丁香急急地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丰收和丁樵,她为自己的大学生活有如此离奇的开
篇大为兴奋,憧憬着未来的四年一定会更加美妙,并暗暗庆幸当初听了爸爸妈妈的话,留在
了本市,否则就不可能认识田螺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好朋友了。
    对了!这个周末就回家,告诉爸爸妈妈田螺的事,他们也一定会大吃一惊的!以后
就可以常常请田螺去我家玩了。
    丁香赿想赿高兴,一心盼望着周末快点到来。
    虽然离开家不过两个星期,而且就在同一个城市,丁文远夫妇却像女儿已经很久没
回家似的,围着丁香转个不停。丁香回到家里十分开心,她撒娇地靠在妈妈怀里,指挥爸爸
端吃拿喝。田玉燕搂着女儿,不停地问她学习吃力吗?伙食习惯吗?同学相处好吗?丁香边
吃东西边含含糊糊地回答。当她听妈妈问到同学的事,突然坐起来,喝了一口水,睁大眼睛
说:"爸爸妈妈,我告诉你们一个惊人的消息,妈,你还记不记得我旁边床上是一个叫田螺
的同学?就是我说她名字取得很酷的那个。""记得呀!她有什么特别吗?""特别,岂止是特
别,简直就是奇迹呀!你们知道她是谁?她是当年在县医院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那个
女孩子啊!""真的啊?哎呀,真是太巧了!当年妈妈生你的时候,的确是有一个产妇跟我同
时生孩子,也是生的女儿。""对对对,我也记得!那男的是姓田,我和他等在产房外面,急
得一头汗,后来还是你先生出来,不到一分钟,她妈妈也生了。哎呀,真是巧哇!想不到十
八年后,你们俩又同校同系同寝室。""爸,我们还是好朋友呢!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。
我们俩现在好得不得了!""是吗?既然你们这么好,下次带她来家里玩啊!我对这孩子倒还
真的有兴趣,无论如何得认识她。""我正有此意!"
    丁香回到学校就把她父母的邀请转告田螺,希望她去家里玩。田螺对这份奇缘也很
好奇,答应周末一起去丁家。
    丁文远夫妇十分热情地接待了田螺,也许是因为当年产房的经历,他们看到田螺觉
得格外亲切,田玉燕一坐下便拉着田螺的手,询问她家里的情况:"田螺,你爸爸妈妈都还
好吧?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哪?"他们的热情让田螺既感动又有些难为情,她回答说:"阿姨,
我爸爸很好,妈妈五年前就生病去世了,我家里还有奶奶,今年七十多了,还有一个哥哥,
是个哑巴。"田玉燕听了这些,同情地拍拍她的手,丁香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,她吃惊地问
道:"田螺,你哥哥怎么会是哑巴呢?天生的吗?"田螺摇摇头,"不是的,说起来我妈妈的
死也和这件事有点关系。我哥哥四五岁的时候,有一次边吃饭边往外跑,摔了一跤,筷子一
下刺到喉咙里,差点死了,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,却再也不会说话了,我妈妈身体本来不好
,后来也就越来越差了。"丁香眼中盛满同情,"田螺,原来你家里这么惨哪!"田螺笑笑说
:"都已经过去了。"丁文远关切地问道:"孩子啊,那你家里一定很困难吧?你上大学家里
负担得了吗?"田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:"光靠家里是不行,我们家有个亲戚条件很好,是他
在供我上大学。"田玉燕点点头,"难得有这么好的亲戚呀!田螺啊,你和丁香,和我们家的
确是很有缘份,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儿,以后,你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,你和丁香等
于是双胞胎,有什么困难就告诉阿姨,啊?"田螺心中十分感动,眼圈都红了,丁香体贴地
拍拍她的肩,转头对田玉燕说:"妈,你要是真心疼我们呀,给我们弄点好吃的吧。田螺,
到我房里去。""这丫头,就知道吃!去吧去吧。"丁香笑嘻嘻地拉着田螺到自己的房间里去
了。
  "丁香,你爸爸妈妈真好!你好幸福啊!"
  "还行,不说他们了,田螺,你来看我的像册。"丁香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影
集,翻给田螺看,两人趴在床上,丁香边看边跟田螺讲。
  "这是我一百天时照的,你看多滑稽!这张最可爱,幼儿园演节目时拍的,多神气!"
  "丁香,你小时候就很漂亮,这张也很不错啊!"
  "有眼力!这是我上小学时,诗歌朗诵比赛得了第一名,我爸爸给我照的。"
  "他们是谁?都是你哥哥吗?你有好多相都是和他们一起拍的。"
  "这位是我哥哥,这是丰收,我跟你说过丰收了吧?"
  "好像说过,就是你哥的同学吧,名字很有意思。"
  "田螺,我告诉你一个秘密,你可别告诉别人。"丁香红着脸很甜蜜的样子,"丰收是我
的男朋友。"
  "真的啊?瞧你,笑得那么甜!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在谈恋爱吗?"
  "当然知道!我跟你说呀,我们俩是指腹为婚!我爸爸妈妈可喜欢他了。"
  "你们是指腹为婚?"田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,仿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,"你们也会指
腹为婚?"
  "是啊!你觉得很老土是不是?其实啊,我倒觉得越老土就越浪漫!就好比你的名字叫
田螺,土吗?不!恰恰很有个性,很有意思。我叫丁香,似乎很有诗意,其实俗得很。"
  田螺不知想什么去了,有点走神。丁香碰碰她,"哎,想什么呢?"
  "想你的指腹为婚啊!丁香,你喜不喜欢那个丰收啊?"
  丁香两眼闪闪发亮,脸上的笑甜得可以当糖吃,"你别笑我啊!我真的非常喜欢他,喜
欢得不得了!你不知道他有多好!好哇!叫你别笑我,你还笑,不许笑!"丁香伸手去呵田
螺,两人笑得在床上滚成一团。
  "丁香,我想那个丰收肯定也很喜欢你吧?"田螺笑够了,躺在床上问道。
  丁香双手抱着后脑勺,靠在床上,甜蜜又得意地说:"那当然!他亲口跟我说,我是他
上辈子就定好了的,今生今世,他非我不娶!"田螺笑着刮了刮她的脸,神情间却十分感
动。
    吃午饭的时候,丁文远夫妇不停地给田螺夹菜,田螺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,无可
奈何地望着丁香,丁香大笑:"爸,妈,人家是田螺,不是填鸭!就算你们不在乎我是不是
吃醋,也要考虑她的肚子能不能装下去啊!"丁文远夫妇也笑了,田玉燕说:"我倒是想给你
夹呀,可你不是说最烦妈妈给你夹菜吗?你看人家田螺长得多结实,哪像你,豆芽菜,林黛
玉!""田螺,看见了吧,我妈已经在嫌我了,下次带你来我家我可得考虑考虑了。"丁香的
故作姿态让大家哈哈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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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4-25 20:01:1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二章

                   1
  丰收和丁樵大学毕业了。当初两人说好不回家乡工作,可是临近毕业时,丰收首先变卦
,说是不想离开丁香太远。丁樵一年多来,苦苦地暗恋着田螺,虽然有丁香丰收大力相助,
却也没有什么进展,但也似乎不是毫无希望,这够不着的幸福让他既痛苦又充满渴望。也许
在她身边机会会多一点。丁樵这样想,他也放弃了当初的理想,和丰收一起收拾行李回到了
家乡。两人都在省城找了一份称心的工作,而更重要的是那个让他们称心的人也在身边。
  丰收和丁香都十分开心,就跟掉进油缸的两只老鼠似的,乐得冒油。丁樵却有些心事重
重,不管他对田螺多好,她都跟没有察觉一样,虽然田螺对他也很亲切,跟他在一起时也是
有说有笑,不过,那感觉就好像丁香对他的态度,决没有一丝的爱情在里面,好像他丁樵一
直就是她的哥哥似的。这一点丁香和丰收也看出来了,都在一边干着急。田螺可不是一般的
女孩子,决不是旁人可以随便左右的,丁香不知该怎么帮自己的哥哥,只好一个劲儿地把田
螺往家里带,拉着田螺和丁樵参加她和丰收的约会,给他们制造机会。
  "田螺,这个周末去我家吧。"
  "丁香,开学到现在每个星期都去你家,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。这个星期算了吧?"田螺
的兴致好像不高。
  "什么话?前天我们刚刚义务献血了,你比我献得多,正要好好补补,你要是不去,我
妈熬的汤我能喝下去吗?别弄得到时候我哥又要亲自来接你。"
  "丁香,你们一家人对我太好了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们。"
  "真想回报?嫁给我哥啰!"丁香拉着田螺的双手,万分诚挚地说:"田螺,我想你一定
已经感觉到了我哥对你的感情,如果我们四个人能一起举行婚礼,该有多好!我真的非常希
望你能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。"
  "丁香,什么都可以,这件事不行。我还是不去你们家了吧?"
  "咳!一码归一码,你不同意,那也只怪我哥没那福气,谁还能强迫你不成?一定要去
!"田螺无奈地点点头。
  丰收现在基本上是一到周末就赖在丁家,丁香和田螺刚走到门口,他已经恭候在那儿了
,"我从窗口就已经看见你们了,快进来吧!"
  丁香一进门就躺到沙发上,"妈,你得好好给我和田螺补一补,我们俩前天去义务献血
了。"田玉燕转头看看田螺,问道:"是吗?"田螺点点头,"那是得补补,今晚试试爸爸的手
艺。"
  丁樵剥了一个桔子递给田螺,"你们献了多少血?""我献了两百CC,田螺说她身体好
,她献了三百CC。我们班一共有十一个同学去献血了,还有些同学想献,可身体不好,淘
汰了。"
  "查血型了吗?"
  "献血哪有不查血型的?说起来可真有意思,我们班十一个人中,只有我跟田螺的血型
与众不同,她是AB型,我是O型,我们俩刚好是互补型的。真不知道我们俩的这种巧合还
会有多少。"
  丰收说:"这算什么巧合?这两种血型的人多得很。"田玉燕听了他们的话,好像想要说
点什么,一时又不知到底想说的是什么,正在这时,丁文远喊开饭了。
  整个周末四个年轻人,闹完丁家闹丰家,直到星期天吃过晚饭两位男生才把两个女孩子
送回学校。
  这天晚上,田玉燕一直紧锁双眉,丁文远很奇怪,他关心地问:"你怎么啦?身体不舒
服吗?"田玉燕摇摇头。"有什么心事吗?你一直在这儿愁眉不展的。""文远,有一件事很奇
怪,丁香昨天说她的血型是O型,这怎么可能?我们两人都是AB型,她决不可能是O型。
""那是不是弄错了呢?""那也不可能啊!你想献血是多严格的事,决不会弄错。"田玉燕眉
头锁得更紧了,"还有啊文远,田螺的血型却是AB型的,和我们一样。你说奇不奇怪?"丁
文远一下警觉起来,"玉燕,你什么意思?你该不会是说……""你说她们两个会不会抱错了
啊?"
  丁文远慢慢坐到床上,他仔细回忆了当时两个孩子出生的情形,摇了摇头说:"不可能
,她们两个并不是同时出生的,丁香是护士先抱出来的,那时候田螺还没生呢。"田玉燕突
然跳起来,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,她激动地说:"等一等!我怎么一直忽略了这一点呢?你
多次说过是丁香先出生的,我想起来了,当时在产房里,明明是田螺先出生,没错,是田螺
先出生的!我清楚地记得,我正疼得受不了时,听到孩子的哭声,当时我还没生,过了一会
儿,我才生丁香的。文远,她们两个肯定是弄错了!"丁文远连忙把她扶到床边坐下,"玉燕
,你先别激动,也别忙着下结论,我们再来仔细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形,你确定无疑地记得是
田螺先出生吗?"田玉燕想了想,十分肯定地点点头。"那护士为什么抱出孩子时喊丁家的呢
?田螺出生后,我清楚地记得护士也是喊田家的。两个护士并不是同一个人,不可能两人都
错了吧?"田玉燕再次激动地站了起来,"还是不对,文远,你想,我姓田啊!假如田螺的妈
妈姓丁呢?假如护士叫的根本就是产妇的姓呢?对!当时登记的根本就是产妇的姓名啊!文
远你好好想想,是不是这样?是不是啊?"丁文远也变了脸色,他慢慢地说:"如果田螺的妈
妈姓丁,那……""一定是的,田螺就是我们的女儿!怪不得我们第一次见她就觉得那么亲。
一定是的!我明天就去问田螺,问她妈妈姓什么。我明天就去。""不行!玉燕!这件事我们
一定得从长计议。如果是真的,丁香怎么办?还有田螺的家人,这件事决不能草率,弄不好
的话,会伤害两个孩子的。你先坐下来,听我说。"田玉燕缓缓坐下,她脸色发白,胸口剧
烈地起伏着,显得很不平静。丁文远给她倒了一杯水,"玉燕,现在我们都还只是猜测,也
有可能是谁的血型弄错了,根本就是一场误会。退一万步说,田螺的妈妈就是真的姓丁,我
们也不能就此断定她就是我们的女儿,得有科学依据。好在她现在就在我们眼前,还这么优
秀,不管她是不是我们的女儿,都可以放心。相反,如果她真是我们的女儿,那问题可就多
了。首先,她和丁香两人能不能接受过去的事实和今天的真相呢?其次,田螺的家人能接受
这个事实吗?要不要让她们回到各自的父母身边呢?丁香是肯定不能适应农村生活的,她能
接受和田螺的角色互换吗?还有,这里还牵涉到另外两个人,就是丰收和那个叫石峰的……
不行,就是田螺是我们的女儿,我们也决不能轻易说出来,要是真弄出点什么事儿来,我们
可就找不到后悔药吃了。"田玉燕渐渐平静下来了,她想了一会儿说:"文远,你说得是。就
算丁香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,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吃苦受委屈?田螺这孩子心思很深,假如她
知道丁香今天所有的一切本来应该是她的,她会怎么样,我都不敢想!而且,田螺是她一家
人甚至一村人的骄傲,和我们也亲如一家人,丁香和田家却很生疏,到时候如果弄成我们有
了两个女儿,而田家却什么也没有了的局面,那可就真是伤了田家人的心了。丁香和田螺的
关系只怕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好了。还是暂时不要认的好。""玉燕,你的担忧很有道理,不
过也想得太远了!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首先得弄清楚田螺和丁香到底有没有抱错?弄清了这
件事,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。""对对对,如果田螺是我们的女儿,即使不相认,只要我们
心里知道,我们就可以给她更多的爱、帮助和补偿。可是,怎么才能证实她就是我们的女儿
,又不至于引起大家的疑心呢?""我们得一步步地来,先要找个机会弄清田螺的妈妈姓什么
,这应该不难。弄清这一点,其他的事以后再说。""有了!中秋节马上就到了,她们俩的生
日也快到了,我们给她们搞个生日会,到时候一定有机会知道田螺妈妈姓什么。""这主意不
错,我来安排一下,到时候你要注意,不管真相如何,一定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。千万别
激动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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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4-25 20:04:01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章

                1
  田螺还没有下车就看见石峰的摩托车停在路边树下,他正横坐在车上向这边张望,看到
田螺乘坐的汽车开过来,他连忙从车上跳下来,田螺隔着车窗向他挥挥手,石峰看见了,裂
嘴一笑,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。
  田螺提着行李从车上跳下来,石峰接过行李放在车前,自己跨上摩托车,田螺也迅速爬
上后座。
  "累不累?""不累,都是坐车,又没有走路。你等多久啦?""一小会儿。""我知道你等
了好长时间,我看见地上好多烟头。"田螺说着抱紧了他的腰,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。
  放暑假了,丁香非要和田螺一起回石头塆,说是要帮忙干活儿,田螺死活不肯让她去,
"丁香,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,可你自己说,你敢下田吗?到时候得专门派人帮你赶蚂蟥,
再说,爸爸能让你下田?就算不下地干活,在家里干,我们家那土灶你会烧吗?也就能洗衣
服,可那几件衣服我们也不指望你去洗。而且丰收和丁樵又没空去,到时候爸爸肯定要我别
做事,陪你玩,那你可就是帮倒忙了。这儿爸爸妈妈哥哥都要上班,你还是替他们做点事吧
!你听我的,春节再去,好不好?"好不容易说服丁香,田玉燕又跑去买了大堆东西,让她
带回去,这可推不掉了,带这么多东西走那近十里的山路,可不是说着玩儿的,她只好提前
拍电报叫石峰来接她。
  吃过晚饭,田螺在河里洗完澡,换上干净的衣服在门前乘凉。她躺在竹床上,把腿搁在
奶奶身上,奶奶轻摇着蒲扇帮她赶蚊子。
  "奶奶,你说我和丁香,谁好?""丁香是长得跟朵花儿似的,不过在奶奶心里呀,咱们
田螺最好。"田螺翻身坐了起来,她抱着奶奶的脖子问:"奶奶,要是我跟丁香对换一下,你
愿意吗?""不换,我们田螺是金不换。怎么,想去别人家当闺女啦?"奶奶笑道。"才没有呢
,奶奶,我哪儿舍得你呀!"
  "奶奶,田螺。"石峰走了过来,田螺连忙向奶奶身边挪动一下,让出地方,"石峰哥,
这儿坐。你把脚放在竹床上吧,下面有蚊子。"
  "石峰啊,今天幸亏你去接田螺,要不丁家带那么多的东西,田螺怎么拿得动?"
  "奶奶,小事儿。田螺,丁香一家人对你可真好啊!""是啊,也不知道田螺前辈子跟丁
家结了什么缘。你们聊吧,我要进去睡了,人老喽,不中用了。"奶奶把扇子给石峰,自己
回屋睡觉去了。
  "田螺,你穿这条裙子很好看。"石峰轻轻为田螺摇着扇子。
  "是吗?丁香他们也说好看,妈妈给我买的。""妈妈?!"
  "哦,我是说丁香的妈妈,她不是认了我做女儿吗,所以我有时候也叫她妈妈呀。"田螺
有些慌乱地解释着。
  "他们,不光是想你做他们的女儿吧?"
  "石峰哥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我跟你说,这世界上,我跟谁恋爱都有可能,唯独丁樵
是决不可能的!你放心,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。"
  石峰脸一热,"我,我没有。"他有些不好意思,不再说话了。田螺调皮地把脸凑到他面
前,笑着说:"怎么不说话了?在想我吗?"石峰难为情地用扇子轻轻遮住她笑盈盈的脸。
  "石峰哥,你说实话,我和丁香,你更喜欢谁?或者说谁更好一些。"
  "这还用说吗?当然是你了。再说,她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"
  "假如,我是说假如啊,我和丁香换一下,你喜欢的就会是丁香,对不对?"
  "你胡说什么呢?说实话,我一点也不喜欢她!就是把你们换了,你还是你,她还是她
,我也还是我,我永远都没法喜欢她这种肥皂泡似的女孩子。"
  "你说什么?你说丁香是肥皂泡?她知道了还不恨死你!"
  "她现在也不喜欢我啊!再说,她的确就是一副漂漂亮亮,一碰就碎的样子,不是肥皂
泡是什么?"
  "你不了解她,她不是肥皂泡,她是彩虹,太阳把所有的光彩都给了她。"
  "要那么多光彩干什么?只要好看哪,一种颜色也就够了,就像你。"
  田螺甜蜜地笑了,"那你说,我是哪种颜色?"
  石峰把头向后仰了仰,"我也说不清,反正是最好看的颜色就是了。"田螺心满意足地把
头靠在他的肩上。
  
  今天是十五,月亮特别的圆,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,星星也很少,这么好的月色,村里
的孩子们到处跑着打仗、捉迷藏,让人觉得比白天还要热闹。
  "田螺,天天不是在你家门口乘凉,就是在我家门口乘凉,你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?""
去哪儿?""三生石。""晚上去那儿?"田螺吃惊地问。"有我在,你怕什么?再说,月亮这么
好,去吧!""那,好吧!走!"
  月光下的三生石,田螺还是第一次看到。石面泛着淡淡的青光,月光把合欢树叶的影子
细致地铺在上面,三生石看起来好像是一块有生命的石头。石峰把田螺抱起来举到石头上,
自己也轻巧地跳了上去。两人的脸上身上也被多情的合欢树描上了花纹,他们看着彼此的脸
,哈哈大笑起来。
  "想不到,这儿晚上比白天还好看。你以前晚上来过吗?""来过。"
  田螺警觉地问:"你来过?跟谁一起来的?来干什么?"石峰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,向后
一躺,惬意地说:"一个人来啊!什么也没干,就躺在这儿听三生石和合欢树说话。"田螺笑
着打了他一下,"他们都说什么啦?"他闭上眼睛不说,田螺又轻轻摇摇他:"石峰哥,你告
诉我,你都听到什么啦?"石峰脸红了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:"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。""你不
说我也知道他们说什么。"田螺神气地扬起脸。石峰呼地一下坐起来,"说什么?"
  田螺低下头,身子微微发抖,她轻声说:"三生石说: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,等你来娶
我。"石峰心中一热,他伸手把田螺抱过来,低头亲吻她的唇。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
接触,田螺脸上滚烫,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,吻着。石峰像抱小孩似的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
下,他低头深情地注视着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。田螺害羞地把脸紧紧贴在他宽厚结实的胸前
,她垂着眼,咬着唇,心跳得厉害。石峰更紧地把她抱在怀里,田螺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
他抱碎了,他灼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激情与渴望让他全身绷得紧紧的,一阵更长久更热
烈的亲吻过后,他在田螺耳边说:"田螺,我想要你。"田螺的心扑扑乱跳,她紧紧抱着石峰
,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身体里,同样的渴望紧张惶恐地回应着他。石峰轻轻褪下她的衣裳,
把她放在三生石上,他强壮有力的身躯迅速覆盖了她柔软洁白的胴体,田螺觉得自己被他放
到了云端,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痛,让她晕眩,让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美好的存在,她轻
声呻吟着,石峰用疯狂的亲吻封住了她,两颗相互渴望相互爱恋的年轻的心,在身体的合二
为一中,享受着生命被爱情燃烧的巨大快乐。合欢树轻摇着它细密的枝叶,扰乱月亮的视线
,为他们披上了一件梦的轻纱,连夏虫也不再鸣叫,萤火虫熄了灯笼,隐入草丛,只有风,
轻轻拂过……
  "田螺,我弄疼你了吗?""我喜欢。""你会后悔吗?""不,我愿意。"
  石峰温柔地亲亲她的头发,"田螺,我真想把你揉碎了,放在我自己的身上。一步也不
让你离开我。"
  "石峰哥,你知道吗?上帝在造人的时候,先造男人,因为怕他太寂寞,就取下他的一
根肋骨,造了一个女人给他。所以这世上每一个女人都是某一个男人的肋骨,我就是你的,
你才会想把我揉碎了放回去啊!"
  石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,笑道:"怪不得我一想你,胸口就痛,原来是肋骨不在这儿
了。"田螺甜甜地笑了,接着又轻轻地咳了两声。
  "我们回去吧!已经有些凉了。你坐着别动。"石峰跳下大石,"来,我背你下山。"田螺
幸福地趴在他的背上,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。
  "石峰哥,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上学,每次下雨河里的水把路淹了,你都是这样背我过去
的。"
  "当然记得,那时候,我就盼着天下雨,河里涨水,好背你趟水。"
  田螺咬咬他的肩,"石峰哥,你肯背我一辈子吗?"
  "一辈子怎么够?最少也得三辈子。"
  村里乘凉的人都已经进去睡了,石峰一直把她背到家门口才放下。
  天还没亮,石峰就爬起来,他跑到田螺家门外,她家的门还没有开。他在门外来来回回
走了几趟,又怕碰到早起的人,让人起疑,他想了想,拔腿就向三生石的方向跑去。
  三生石上有些潮湿,石峰坐了上去,他看着石面,想着田螺。忽然,他发现昨晚他们躺
过的地方,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血迹,他知道这是田螺留下的,石峰脸一热,心头一荡,他向
四周看了看,一个人也没有,他连忙脱下上衣,用力擦拭那块血迹,直到石面干干净净,什
么也看不出来,他才再次爬到上面躺下,头枕双手,两眼望天。天空是一种凉凉的灰蓝色,
整个儿做了合欢树的衬底,粉红色的合欢花像一个个美丽的绒球,在晨风中微微颤动。石峰
觉得每一朵花都是田螺的笑脸,他也笑了,这个被爱情浸透了的人,就这样似醒非醒,似梦
非梦地躺着,不知过了多久。
  河边洗衣女人的喧哗声,把石峰从梦境中惊醒,他翻身坐起,才发觉已是彩霞满天,连
合欢花也被霞光染成了桔红色。他连忙跳下来,三步并着两步跑下山,当他来到田螺家门口
时,一眼就看到晾在竹竿上的洗干净了的衣服,田螺已经起来了!石峰心中着了魔似的渴望
见到她,他正想找个借口去她家,奶奶开门走了出来。奶奶一见他就说:"石峰,你们昨晚
玩得太晚了,这不,田螺受了风寒,正发烧呢!早晨还非要去洗衣服,一回来就躺下了。我
正要去喊她爸给她拿药呢。唉,你来了就好。""奶奶,田螺病了?我去看看,你别喊田叔。
我马上就去给她拿药。"
  石峰急忙跑到田螺房里,田螺正躺在床上,看到他进来,她也没动,只是羞涩而又无力
地朝他笑了笑。石峰过去用手摸摸她的头,果然很烫,他心痛地说:"田螺,都是我不好,
我这就去给你拿药!你躺着别动,什么也别干。"田螺顺从地点点头。
  田螺病了几天才见好转,好了以后也还是没有精神,田仲成见她整天无精打彩的,也不
要她下地干活,只让她在家里洗衣做饭。田里的活忙不开时,石峰就过来帮忙。石峰天天来
看田螺,不过再也不提去三生石了。虽说有三生石上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,两人在一起时说
话反而少了,目光偶尔碰到一起,总会难为情地各自闪开,他们常常就这样默默地坐着,相
对无言,可是心里却充满了喜悦。
  这几天田螺觉得很烦躁,心里充满不祥的预感:她一向准时的月经,已经过了一个星期
,还毫无动静!她几乎不敢去想,可又不得不尽快弄清楚,她可没有时间耽误。
  晚上,石峰过来的时候,田螺急急地拉着他跑到没人的小河边,石峰见她这么紧张,不
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  田螺带着哭音说:"石峰哥,怎么办?我好像怀孕了。"石峰大吃一惊,"你说什么?你
没弄错吧?""不会错,肯定是的,我有感觉。暑假只剩半个月了,我怎么办……"石峰紧紧
抓住她的手,"田螺,你别急,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确诊一下再说,好不好?""石峰哥,我一
定要把大学念完,只差最后一年了,我不能要这个孩子。"田螺说着压抑地哭了起来。石峰
温柔地抱着她,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:"当然得把大学念完,别哭,田螺。明天我带
你去检查,如果真的怀孕了,就做掉,千万不能拖了。田螺,都是我害了你。"他抓起她的
手,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脸。田螺连忙把手缩回,生气地说:"石峰哥,你干什么啊!我没
有怪你。我着急是因为我要上学,不许你打自己。"说着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,石峰用力亲
了她一下,"田螺,什么也别说了,今晚早点睡,好好休息,明天我带你去医院,跟你家里
就说去县里同学家玩,其他的事我来安排。"田螺点点头,她默默地搂住石峰的腰:"石峰哥
,你心里别难过,将来我会给你生孩子的。"石峰把她抱起来,疼爱地说:"别说傻话了,只
要你好,我什么都不在乎。我爱你,田螺。"
  田螺果然是怀孕了,她在县医院做了人流手术后,石峰又安排她休息了两天,才把她带
回石头塆,除了他们自己,谁也不知道这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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